中国农业机械工业协会执行副会长兼秘书长 宁学贵

2021年全国规模以上农机企业业务收入较上年同期增长7.95%。得益于国家《农业机械化促进法》和农机购置补贴等政策的实施，我国农机工业从2004年开始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阶段，2004年到2014年农机工业业务收入年平均增长大约21%，被称为中国农机工业的黄金十年。2014年农机工业开始增速放缓，进入个位数增长，之后一路下滑，2019年出现了负增长（-4.43%），行业增速跌入十五年以来的低谷。2020年出现强势反弹，增速由负转正（7.39%），2021年继续向好，行业呈现欣欣向荣的发展局面。

去年农机工业火爆开局，一季度行业业务收入增幅高达40%以上。在新冠疫情肆虐之下，行业出现大幅度上扬增长，有很多短期的因素：一是，2020年下半年市场销售较好，加之部分区域秋收遇到严重的水灾，机手作业收益明显增加，玉米收获机等产品供不应求，多数农机企业库存减少，企业为保春耕农机销售，抓紧补充库存；二是，2020年年初企业受新冠疫情影响产能不足，2021年开工条件较好，生产恢复到正常状态；三是，由于国际粮食价格高位震荡，国内粮价看涨，农民种粮积极性提高，农机企业对行业充满预期和信心；四是，全球农机生产和需求恢复上扬，出口订单大量增长。

2021年农业机械出口总额增长19.96%，其中拖拉机出口同比增长26.95%，联合收获机出口增长22.70%。出口持续向好，一是，我国农机工业拥有良好的、完整的、自主化的供应链体系，在受新冠疫情影响全球供应链部分断供时，我们能够有效组织生产。二是，新冠疫情对各国农机企业影响不同，由于欧洲、印度等国家复工复产不顺，一些订单向中国转移，传动轴等农机零部件出口企业新的客户增加，订单应接不暇。三，是欧洲开始实施新的非道路机械排放标准，拖拉机进口需求增长，潍柴雷沃、中国一拖等大企业2021年拖拉机出口增长3成以上。四是，外资企业在中国的经营业绩突出，2021年美国约翰迪尔中国公司的拖拉机出口增长40%，美国爱科常州工厂的拖拉机出口增长90%。

农机工业进入新的黄金发展周期

2021年农机工业利润总额同比增长了26.65%。在新冠疫情影响时间长、经济运行压力大、生产原料紧缺等形势下，农机工业是否具有可持续性的增长，引起行业高度的关注。

国家战略和政策有助于农机工业发展。农机工业第一个黄金十年的发展经验告诉我们，现阶段农机工业受国家政策的影响非常大，购机补贴、作业补贴、粮食价格及收储等政策是拉动农机工业快速增长最重要、最有力的因素。目前和今后很长一个时期，我们都将处在一个非常好的政策发展环境中。国家高度重视和支持农机工业的发展，我们既能享受工业企业的产业政策、财税政策、创新政策的支持，也能得到国家农业现代化发展战略、乡村振兴战略等惠农政策的扶持，农机工业依然是国家重点支持的朝阳产业。

有需求、有市场、有潜力。我国虽然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超过了72%，但是在经济作物生产机械、畜禽水产养殖机械、农产品初加工机械、丘陵山区农业机械、农业机械智能化与绿色化等领域，农机装备的有效供给仍严重不足。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企业就有机遇。

出口态势持续向好，前景可期。中国一拖、潍柴雷沃、常州东风、江苏沃得以及一批农机零部件企业产品在国际农机市场上的竞争能力不断得到提高，中国生产的中小马力拖拉机、全喂入水稻收获机、水稻插秧机、农用轮毂、耙片、轮胎、传动轴等产品性价比好、交货期短，出口量逐年增加。2021年农机出口总额415亿元，比2004年增长了近10倍。随着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中国农机在中亚、东南亚、非洲等地的市场仍有较大的潜力和增长空间。

2021年全国农机工业业务收入3068亿元。今后每年仍将新增业务收入200多亿元，盘子大基数高、市场竞争有序，预计新的黄金期年增速将在个位数，进入重视质量提升的稳步运行期。

今年全国多地新冠疫情出现反弹，物流严重受阻，农机生产和销售均出现下跌。一季度骨干企业的轮式小麦收获机产量下降了21.72%，大中拖产量下降了9.33%，对全年有比较大的拖累。国四排放升级是一个系统工程，是全产业链要共同面对的挑战，国三与国四切换期库存压缩、制造成本增加，估计有可能影响今后2～3年的市场信心和购买欲望。

尽管疫情的不确定性和国四排放升级给行业带来了困难，会出现V型增长的不确定波动，但是，基于国家政策利好、市场刚性需求存在、国际竞争力提高，农机工业新的黄金发展期是可期的。

农机工业面临新的需求和压力

我国农业生产已经实现了从主要依靠人力畜力到以农业机械为主的根本性转变。这种转变使得农民和市场对农机装备的需求也产生了更高的期望。一是，对农机的需求更加迫切、更加全面。今天缺少农机装备农田就会撂荒，农业就会减产，农民收入就会减少。国家将土地、种子等列为农业生产的“要素”，农机被确认为是农业生产的“支撑”，对农机的需求是长期的；二是，对农机质量提高的愿望非常迫切，期望国产农机装备“干得好、干得快“、“不会坏”；三是，对农机智能化提高的迫切需求，近两年从南到北、从新疆到黑龙江，无人农场方兴未艾，完成靠人所不能完成的作业效率和作业效果。

用户需求在改变，农机工业面临的发展环境也在改变，发展压力也在加大。

行业入门门槛大大提高

三大谷物生产使用的拖拉机、收获机、农机具在农机工业中所占份额非常大，国内、国外有规模的农机制造企业无疑都将拖拉机和收获机作为其主要产品，也只有拖拉机和收获机的产量能形成流水线的规模化生产体系，能够撑起大资本的农机梦。近十年来，一些风投、募投资本和汽车、工程机械、房地产、农资农业等企业进入农机制造行业，无疑都励志在拖拉机和收获机领域取得突破和成果，但业绩并不十分的理想。最大的绊脚石在于技术突破之困难，在于无法获得具有竞争性的、性价比更好的新产品。有一些很优秀的企业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入农机行业后，目标却迟迟难以实现，在于认识不足，“农机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新进入者开发产品不顺利、时间长？与其它机械产品相比，农机新产品研发难（田间试验环境复杂、农时短、试验周期长、没有捷径），造成技术迭代缓慢。谷物联合收获机、甘蔗收获机、采棉机等产品几十年来收获原理和农作物的采收工作部件没有很大的变化，产品升级的成就更多的是可靠性和智能化的进步。

农机购置补贴体系下，我国农机企业均采用经销企业代销的模式。农机经销商除了渠道下沉进入村村寨寨外，在承担“三包服务”和化解企业与农民售后纠纷方面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农机使用时间短、服务要求集中，也与工程机械、汽车等行业营销服务模式差异很大。20多年来，农机大企业在自己发展的同时也培育了一批经营能力强、公司法人治理结构完善的经销商，专营的比例逐年增加、后市场服务能力大幅提高，他们对自己阵地的守护力不容小觑。农机产品的销售有自己的特点和体制，新进入企业如果参与同质化产品的竞争，优质经销商的培育和拥有是竞争也是门槛。

目前，国内以潍柴雷沃、中国一拖、常州东风、山东五征、江苏沃得等为代表的行业龙头企业，深耕经营数十年，拥有了比较强的实力和品牌影响力，与之“掰腕子”需要势力。国内近百家农机零部件龙头企业已经拥有专业化、国际化的竞争能力，他们在行业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与之“分蛋糕”需要势力。

国际农机知名企业始终把中国看作重要的市场和产业基地，他们在中国的发展战略几经调整，也逐渐适应了中国市场。他们把中国工厂放在其全球产业链中布局，出口额年年稳步增长，外企出口在我们农机工业出口中已占有较大的比重，2021年我国大中拖出口，外企占3成。外企已经放弃国内市场中小马力拖拉机、玉米摘穗收获机等产品，在动力换挡拖拉机、大喂入量谷物收获机、打包式采棉机、大型青贮饲料收获机等产品上加大投资和营销，拥有自己稳定的地位和高端市场。

农机工业门槛高。高在只是砸钱、没有技术、没有产品、想一蹴而就，估计不成也不现实。

制造装备成为重要竞争手段

2010年前后农机行业钣金加工制造手段开始升级。农机企业纷纷投资电泳、粉末喷涂生产线，购置数控折弯机、数控冲床、等离子火焰切割机、高速激光切割机等，使国产农机的外观质量大幅提升，不再是黑糊糊、皱巴巴，漂亮了很多。现在激光切割机等已经成为行业不可或缺的装备。

激光切管机玉米收获机生产中的应用

2015年管材激光切割机进入行业，农机大架子等型材的生产效率和制造精度大幅提高。河北英虎公司只做玉米收获机，购置了10台管材激光切割机，不仅加工效率、精度提高，大架子重量减轻、强度提高，产品可靠性提高。

随后，数控加工中心、柔性加工生产线、在线检测装置、数控扭矩扳手、加载测试平台等在行业越来越普及，机械加工的效率和质量大幅提高。越来越多的企业认识到，没有好的制造装备就无法保证产品制造的一致性，产品质量就不可控；没有智能化的制造装备就留不住优秀的工人，生产计划就不可控。

斗山加工中心应用在农机零部件生产中的应用

现在农机工业进入了智能制造的新阶段，拼装备、拼实力、竞争门槛提高。十多年前用户购买农机，一是靠老用户口口相传，别人买什么我买什么；二是依赖经销商推介，当年补贴靠抓阄抽签，经销商话语权很大；三是靠企业促销，赠送柴油、电脑、三轮车，甚至延长“三包”服务等等。现在购买者在选择产品时，开始研究和分析企业的制造装备水平、自制能力、精益化生产成果等，有的用户还要去工厂考察，工厂不漂亮、破破烂烂、没有好设备，用户是不会认可的。

我们在美国约翰迪尔、德国克拉斯等工厂考察时，常常会在装配线上看到农场主和农民的身影，国内农机企业现在也不断邀请用户进工厂“秀肌肉”。敢让农民上生产线随便看就是企业的自信，就是抬高的门槛。

产业集中度进入快速提高期

在黄金十年高速发展期，行业也呈现无序发展的问题，多数产品产业过于分散，参与竞争的小企业多，不少的企业制造装备和质量控制水平不高，一些产品质量堪忧。市场低价格竞争，企业通过降低技术配置、降低配套成本加以应对，就出现了拖拉机、捡拾打捆机“大马拉小车”等恶性竞争的不良行为，即损害了用户的利益也破坏了行业的信誉。

产业太分散，首先是产品同质化的问题。产品原创技术不多，知识产权保护不力，无自责的抄袭仿制形成市场。今年中国农机院提出打造农机原创技术策源基地，这是央企的担当和自信，期望有所作为。

第二是核心零部件专业化程度低、定制产品不多、零部件市场通用化率高。一些三无企业（无图纸、无技术人员、无加工装备）能一夜揭竿而起进入市场，依赖于社会化方便的采购。2021年获得农机购置补贴的拖拉机生产企业有248家，其中潍坊就有113家，占全国45.56%，200余家拖拉机企业，年销售不足1000台的企业是多数，非常分散。这些拖拉机企业大多数处于低水平竞争，高端产品所依仗的核心零部件，如拖拉机动力换挡变速箱，电液提升器等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第三是企业创新投入不足，无法形成技术竞争优势。除了自身的技术创新，主机企业与零部件企业合作开发新产品的不多，零部件企业在技术、资金、产品规划等方面得到主机企业帮助不多，没有形成战略性的供应链合作。一些企业不愿意承担或分担上游企业新产品开发的模具费、测试费等，这样就很难获得独家供货的忠诚度，零部件新产品进入市场大家共享，助推同质化竞争。

目前这种状态开始得到明显改变，主要产品的集中度有显著的提升。潍柴雷沃和中联农机的轮式小麦收获机占有率稳定在80%以上，江苏沃得履带式轴流水稻收获机年销售数超过行业的一半。玉米摘穗收获机企业依然分布很广，即使是东北、山西等农机工业比较薄弱的地区，也有玉米收获机制造企业且拥有很好的区域性市场，但目前4行玉米摘穗收获机潍柴雷沃和河北英虎的市场份额已经稳定在50%以上，玉米摘穗收获机的产业集中度有了大的提高。

“十四五”开始，农机工业产业结构调整会加速，行业产业集中度会大幅度提高。拖拉机、收获机等市场保有量大的产品升级将以智能化为核心，控制软件不太好抄袭，在智能化控制技术方面企业的竞争力难以复制。中铁建作为盾构机的领军企业，在打包式采棉机方阵迅速突起，除了其资金实力、对大型机械装备质量控制力外，其强大的电液控制研发团队和丰富的技术积累也是很关键的。

国四排放农机今年12月入市，行业进入国四是一个新的阶段，困难、改变、进步是方方面面的，对农机行业是一次综合性的大考，不及格就会被淘汰。国四升级工作推进几年了，还有很多技术问题和难题没有解决好。一拖国四拖拉机今年要完成的试验定型项目还有90余项，潍柴雷沃国四小麦收获机、洋马国四水稻收获机、九方泰禾国四玉米机等都做了大量的田间试验和整机标定工作，现在还在田里试验。年初协会摸底调查，今年能投放市场的国四产品还不多，大部分企业尚未完成切换，截至目前仅有凯斯纽荷兰等四家企业的8个产品完成了国四信息公开，由此可见其困难程度。

国四对农机工业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是一次契机。国四排放升级对大企业、外资企业来说，有技术、有人力，重视程度也高，推进工作较快，这些企业的国四产品将按期进入市场。不少小企业就遇到了很多的困难，想依赖内燃机配套企业的帮扶完成升级和切换，估计难以抵达彼岸。

毫无疑问，国四排放产品的技术性能和整机的可靠性企业之间会出现大的差异性，国四产品的售后服务能力也会出现巨大的差异，一些企业面临淘汰。国四排放升级对农机工业集中度调整影响的速度，最重要的是政府的执法力度、执法强度。环保部建立环保信息公开制度和远程监控平台（定位），大大提高了执法手段和效率。国四排放违法责任的主体是农机企业，行业龙头企业已经多次向政府表态，将联合起来向执法部门举报排放违法违规的企业，支持政府从严执法，优化市场公平竞争环境。有法规可依、政府联合执法、企业积极响应，国四阶段的投机行为会受到遏制，违法成本会大幅提高。国四升级是一次政策性的、强劲外力掀起的企业大洗牌浪潮，优胜劣汰，对不少企业来说可能是生死存亡的考验。

国四拖拉机排放PEMS测试

企业专业化能力有明显提高

激烈的、残酷的同质化竞争让企业意识到，核心零部件要属于自己。

首先注重培育自身的供应链，与供应商紧密协作实现共赢。在战略上和核心供应商结盟，在产品开发上吸引优质供应商早期介入研发过程，在日常运营上，规范付款和质量行为：采购要及时交付就必须及时付款、采购价格与质量搭界；不接受不合格的外协件外购件，是帮助供应商不生产不合格产品。主机企业考评供应商，供应商也开始评价主机企业，农机零部件龙头企业就联合起来，考评“上帝”（主机企业），并授予主机企业“诚信合作奖”、“公平友好奖”、“携手创新奖”、“高效服务奖”、“阳光采购奖”、“未来伙伴奖”等荣誉，有意义有影响。整机企业、零部件企业都更加注重战略合作关系，共同形成核心技术壁垒和竞争优势。  

其次是提升自身的制造能力。潍柴雷沃、中国一拖等国有农机企业依靠国家产业政策、财税优惠政策的支持，不断获得新的资金注入，资金实力大增后投资核心部件、专业性部件的制造装备和工艺工装，提高拖拉机驱动桥、收获机变速箱、采棉机采摘头、大型收获机搅龙、控制系统等的自制率。进入农机行业十多年的工程机械巨头中联重科，依托其工程机械板块的强大研发和制造能力，也试图在电液压系统上有所突破。

自制能力提高意味着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竞争力的提升。今后主要靠外协外购进行装配式生产的轻资产型企业，在核心技术的把控、成本和质量控制上会处于相对劣势的位置，竞争力就会可想而知。

“补短板”的机遇与挑战

农机装备与汽车、机床、工程机械等最大的不同，就是不能全球“通吃”，不能买来就用。农机装备与农艺模式、农业生产方式、农机作业条件、农村发展阶段等紧密相关，购买农机装备首先考虑的是其适用性，农机要与农艺融合。我国现存200多家拖拉机企业，看似不合理，然而一些拖拉机品牌在新疆的果园区，在广西的甘蔗种植区，在河南的山药产业区拥有很稳定的用户，培育了不少的区域性品牌，表明通用性较高的拖拉机也无法满足所有用户和种植模式。今年农业农村部将在全国16个省份推广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模式1500万亩以上，急需与之适应的大豆玉米双种箱一体化播种机、封闭定向喷雾机、大豆玉米兼用收获机等。

农机装备的适用性是其先进性最重要的体现。目前我国小麦、玉米、水稻三大粮食作物耕种收基本实现了全程全面机械化，全国人大常委会调研的结论：配套使用的农机装备自主品牌超过90%；中国农机工业协会调查结论：农机零部件国产化率高于90%。两个大于90%表明黄金十年后我国农机工业形成了较为完整的、有规模的、能支撑农业生产的产业体系。国产玉米摘穗联合收获机是国内主力机型，不能认为摘穗玉米机就是技术落后的农机具。简易实用和智能化产品共存、大型装备和小型机具同在，这就是中国农机的特点和成功。  

目前农机工业“卡脖子”的产品和技术多属于基础零部件和共性技术以及大型高端装备，比如高压共轨、高速密封轴承、高性能液压件、不松脱的紧固件、智能控制软件，入土件耐磨材料、无级变速拖拉机等，要依赖国家机械制造和科技创新的进步和升级，需要跨行业的协作攻关。

2021年农业农村部、工业和信息化部提出要“着眼全产业链强化农机装备研发制造和推广应用，加快补齐短板弱项，促进农业机械化转型升级”。“补短板”是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农机工业当前的重要任务。补短板强弱项将为企业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也是农机工业迈入新黄金期发展的信心所在。

补短板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和工作，有很多的困难。

短板产品技术获取不容易。在第一个黄金发展期，国内农机装备多数依靠技术引进和产品模仿，现在这种方式难以奏效。

一是，短板产品大部分是国外没有的技术和产品。玉米大豆带状复合种植机具、南方丘陵山区玉米等机种机收机具、农用残膜回收机具、葡萄埋藤和起藤清土机具、辣椒露地种植秧苗移栽和收获机具等等，都是中国特有农艺、优势作物品种、独特生产方式需要的农机具，完全无法从国外引进和购买。

二是，企业之间竞争的排斥性。动力换挡拖拉机、无级变速拖拉机、高速插秧机等通用型农机我们与国际知名企业有很大的差距，但无法从其购买技术或与之进行商务合作。国内骨干农机企业的整体实力已今非昔比，产品进入了全球市场，中国企业从九十年代的跟随者成为了有力的竞争者，竞争者之间一定有技术封锁。新疆打包式采棉机国产品牌的崛起挤占了市场份额，专利诉讼应该是预料内的事情。美国的约翰迪尔、爱科、凯斯纽荷兰；德国的克拉斯、雷肯、格立莫；日本的久保田、洋马、井关等国际农机企业都在中国建立了独资或合资的制造工厂，中国不仅是其重要的销售市场，还是其全球重要的制造基地，不会轻易向中国企业转让技术。

三是，企业专利技术保护和维权意识越来越强、越来越有力度。企业在新产品开发时都会去查询专利、申请专利、用知识产权保护法维权。水稻联合收获机、打包式采棉机、水稻插秧机等产品都有专利侵权诉讼案件发生，涉及诉讼赔偿金额有的在千万元以上，有比较大的影响。还发生农机专利权人以死相逼吓退侵权企业的极端行为。专利意识的提高有利于行业健康发展。

四是，短板产品的开发费用高。由于短板产品多数是原创技术，田间试验和验证的时间长、难度大、投入高。农作物季节性生产，田间进行试验的时间有限，项目开发周期延长；作物生长环境复杂，能在实验室完成的测试很少，大部分试验必须在田间进行，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国内公共研发平台短缺，科研手段不足；短板产品早期打市场单机产量较少，配套成本高。

五是，国内农机短板产品大部分是小众产品。这些产品地域性强（甘蔗收获机）、作业季节短（葡萄埋藤）、销售收入规模不大、市场易饱和。专一投资这类短板产品的研发和生产，投入资金大，回报时间长，成功案例不多。甘蔗收获机、马铃薯联合收获机等产品制造成本高，企业不投入好的制造装备和工艺，产品质量得不到保证，没有竞争性；投入制造装备，企业资金压力大，难以承受。甘蔗收获机国内数十家企业前仆后继研发几十年，多数企业昙花一现。目前甘蔗收获机就集中在了大企业手中，这些龙头企业制造装备好，经销商网络全，售后服务能力强，有市场竞争性。协会曾向有关部门建议，支持大企业开发大型的短板产品，容易成功。小型的短板产品开发时间长、市场体量不大，小企业开发和产业化具有优势和机会。

补短板强弱项也是中国农机工业由农机制造大国向农机制造强国迈进的重要战略。我们要充满信心的坚持产品创新和技术进步，要加强知识产权保护，要开展更广泛的技术合作，形成互补和企业间的“竞合”，取得成效。

中国农机制造强国梦时不我待